Sunday, December 17, 2006

停电62小时落难记

12月14日
下午:LP给我转来一封email,是则暴风雨的警报。这每年都刮几次大风,不就刮倒一两棵大树,吹飞俺的塑料凉椅吗?到weather.com瞅瞅,没看到啥警报。于是没放在心上。
 
晚8点:正准备给LP演示我在编写的游戏,突然一片漆黑。停电了,我开玩笑说是我写的计算机病毒。乐观的我们都没有预料这是一个漫漫受难的开端。没暖气了,大家加了床被子。把Emma安顿睡觉,两人闲来无事,点着蜡烛大战五子棋。LP发挥神勇,把我杀得大败。
 
深夜:狂风大作,在屋顶上呼啸,四下大作。还好Emma睡得挺沉,没有哭闹。
 
12月15日
早上7点:醒来发现还是没有电。我暗暗觉得不妙。决定起床买热早点及打开水,给Emma泡奶粉之用。出去步入一片狼籍,遍地是断枝,倒了不少大树。有的横贯在路当中,还好已经有消防队把树干锯开挪走了。还有树倒了,悬在马路上空。倒霉的人家树压在房子上,更多的是篱笆墙给吹跑了。所幸俺家一切平安。
 
一路上红绿灯都不亮,心想微软总该有电吧,抱着希望来到公司。在楼下见有灯光,大喜。进去一看,只是应急灯。有一两个同事也来了,大家决定等等看。在楼道里转了转,发现有人在用墙上的插座,原来公司的发电机限制供电,楼道里的插座才有电。赶紧帮出两个咖啡壶开始烧热水
──正好我们组的产品之一就是智能咖啡壶,派上用场了。灌满水,又烧了壶咖啡,大家闻着味就来了,都没有好好吃早饭。
 
下午:把开水拿回家,到Safeway抢购了些速食品,商店里只有零零落落的灯光,估计是自己发电的。许多老美也来抢购,面包剩得不多了。一家老小(Emma的奶奶外婆都在这)凑或了顿午饭,我们就出去觅食了,感觉自己很象企鹅。听说Renton有电,中国超市在那里,我们还幻想能买到火锅。结果发现只有Renton的一小块区域才有享受电文明的福气。平时在美国无人问津的肯德基今天可门庭若市,供不应求。匆匆吃了顿热乎饭后,我们赶紧带着热鸡块赶回家。
 
晚上:到了家,鸡块自然已经凉了。我升起壁炉,把鸡块包上铝箔扔进去烤。大家苦中作乐,围着壁炉看火焰乱舞。可惜寒冷迅速的将端上桌的鸡块的热气夺去。微弱的烛光下,大家没有什么好胃口,又是凑或一餐。
 
夜里:大家已经没有昨天的雅兴了,饥饿和寒冷无情的透过衣服一点一点的盗走大家的能量。只有Emma还不知愁似的,穿着鼓鼓囊囊的,和我们做着游戏。她是不愁吃的,热水奶粉罐装婴儿食品我们是保证供应。大家开始抱怨美国的无能,俺家乡一年多少次台风也没这样过。大家开始反思现代文明的不堪一击:网络,断了;hifi音响,哑了;电视,不亮了;暖气,停了;电炉,歇了。唯一管用的,是烧煤气的热水炉。10分钟的热水澡,我仔仔细细的享受着剩下的唯一文明。
 
12月16日
11点:还好有两位老人在,我终于得以睡个懒觉。Emma外婆雄心壮志要在院子里开火烧稀饭。正好家里有没用的砖头,她在院子里搭起灶台来。老一辈的生活经验多,不象我们这代,太依赖于现代文明了。一开始大家还将信将疑,毕竟室外温度低,还有风。结果不一会儿竟烧开了锅开水,接下来还果真烧出了一小锅稀饭,真是雪中送炭。火,这个多少万年前原始人就发现并掌握的东西,其易获取性绝非电力可以比拟的。
 
1点:我坚决要举家上旅馆避难。路上欣喜的发现Redmond 202公路的两旁已经来了电。大家的希望高涨起来。来到公司,发现大老板带着全家也来了,还有人在公司享用热水澡后穿着浴袍就出来了。LP负责订旅馆,我去找加油站,不料两头皆空,旅馆早就爆满,附近的加油站还是不开。
 
5点:汽油仅够我们开回家,换上扣家里的第二辆车我们又杀出来了。这次不仅加上汽油,还从Family Pancake House买了两大包外卖。又一天就这样熬过去了。
 
12月17日
早上10点,正当我们在讨论避难计划的时候,电力终于降临“寒”舍,从而结束了我们62小时的苦难。当晚小区里的圣诞灯不知为何,都使足了气力把小区照耀的格外明亮──红的、绿的、蓝的──似乎要向大家展示这21世纪文明的来之不易。

Wednesday, September 13, 2006

我在象牙塔的日子:记清华的自习教室

毕业六年了,看看还记得多少。

一教:离宿舍很远,所以比较容易找到座。座位和四教类似。唯一的好处是离照澜院的包子很近😍

二教:阶梯教室的桌椅不舒服。很少去,记得冬天暖气不足。

清华学堂:制图的大桌子,爽!铺得开。找座难度大。因为桌子大,是课桌文化最好的展示台。

同方部:到大三才发现那可以上自习。比较隐蔽。也是制图桌子,教室就两三间,位置少。太阳西晒很厉害,夏天下午别去。

西阶:很少去。挺暗的。唯一的好处是离荷塘近。

新水:不起眼的大楼十分popular,位置多,暖气足。我记得似乎是木头地板。那自习的人似乎比较nice(相比四教),俺的最爱之一。

老馆:太难找位置了。mm们钟爱的场所。书中可没有颜如玉,所以不如多抬头四处看看。教室外有自动咖啡机,价钱不菲。楼上有英文阅览室,对面有社科杂志室,诱惑太多...

新馆:找座难度和老馆相持,要划卡。大一时还去那上自习,后来就懒得和别人挤了。有一个小庭院,可惜没那闲情逸致。

文科楼:哈哈,去那的动机自然不纯。可惜没碰见特别pp的文科mm。那的教室是两边通风,楼又高,所以春天刮起风来,那叫飞沙走石鬼见愁。文科mm还是看见的,看她们复习时就在看古文诗歌,瞅瞅自己的数学公式,不禁十分羡慕。

三教一段:俺常去。教室小而多,收听VOA的好地方。座椅不大。不觉得有什么吸引mm的地方,反正不少。很喜欢外面的平台,夏天好乘凉,抬头看夜空,偶尔天气好能看见星星。

三教二段:又是阶梯教室,不喜欢。总的来说,三教离那个茶馆很近,犒劳自己的好地方。

三教三段:座位紧张。有上英语课的小教室。也有阶梯教室,我还能接受。

四教:人气旺,暖气更旺,一定要多脱件毛衣。最高层有一间小教室十分紧俏,它是管理员晚上打扫卫生最后光顾的房间,所以在那能多自习半个小时。对于总觉得自习时间不够的人来说自然是必争之地。有次两哥们为占座打起来了。

五教:以阶梯教室为主。东头的大教室桌椅不错,人又不多,我喜欢。第一次在清华上自习就在那,那时我高一,来参加计算机比赛,还记得在那看图论呢。

工字厅:没去那上过自习吧。夏天乘凉的好去处。平时那办公,周末可以去去。没教室,我就在那个走廊下靠着柱子坐着看书,风吹竹子沙沙响。特喜欢那的竹子,还有紫藤。如果王校长加班,还可以去打声招呼。他的办公室不用通报,对外开放。

焊接馆:估计没啥mm会喜欢这。黑乎乎的一座楼。桌椅也是暗色的,影响情绪,需要听Beyond给自己打劲。窗外的那片树林还不错。

主楼:俺系大本营。除了上自己系的教室,楼顶有一间教室曾经一度不熄灯。那阵子读GRE常去。卫生间那个黑漆漆,自动冲水装置吭吭有声,一走神就吓你一跳。自习后下楼是难事。大门已锁,只好走中间的楼梯,没有灯。十层的楼梯摸下来,我拿手在眼前晃,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。主楼的鬼故事不少,所以,嘿嘿...

建筑馆:那的教室通宵,但只对建筑系学生开放,要查证件,所以不去。

经管楼ppmm聚集地,夏天有空调,有饮水机,还有公共电脑可以上BBS。如此诱惑,怎能不去?大门的大理石地面光溜溜,夏天穿凉鞋再下个雨,差点没趴下。

留学生楼:听说那的自习室没啥人,通常一间小教室一两人,因为留学生都享受生活去了,再者他们更讲究个人空间。可惜俺土得掉渣,估计去了就会被认出来。

北大:北大也是清华的自习室之一。玩笑而已,北大的别砸我。去过那的逸夫楼,还有那个忘了叫几教了,灯火通明,成排的大玻璃窗,我叫它玻璃房子。

我那时好像就这些自习室了。

Monday, August 21, 2006

微软的故事:大老板的面试题

微软的面试题一直是个legend。在微软,老面试官们都有自己独特的面试题,一定是你在网络上找不到的,可谓无奇不有。每一次换组面试对我来说都是一次挑战而有趣的经历,因为每次都会碰到各式各样新颖又机智的面试题,都会从别人那学到新东西。
 
好了,故事开始。俺们组的大老板有他的独家面试题,是个智力题(只能透露跟台阶有关)。我们组所有人都要经历他的这道面试题。不论是初级程序员,还是资深程序员,或是项目经理。据说他已经用了好多年了。这道题是有多解的,其中有一个解是最优的。大家有时闲聊就会谈起这道题,问相互做出了几个解。(老王卖瓜一下,我面试时做出了三种,包括最优解。)有时大家经过大老板办公室,看见他在白板上画台阶,大家便会心一笑,知道他又在出他的杀手锏了。
 
这天,组里的一个同事突然有事不能面试,老板让一个印度mm替上。印度mm没有准备,一时想不起什么好的面试题。有了,她想起了大老板的面试题。结局很简单,面试的最后一关照例是大老板。印度mm面试完了才会过味来,“天哪,我盗用了大老板的面试题”!她忐忑不安的告诉下一个面试官,请他转告大老板。呵呵,天晓得最后大老板用的是什么面试题。从此这件事被传为笑柄...

Friday, August 4, 2006

微软的故事:纸飞机表演

一年一度的公司大会是微软的传统。除了见识CEO Steve的咆哮演讲,和Bill温文尔雅的技术展望外,你还将看到微软职工的童心未泯的一幕──纸飞机大赛。
 
其实并非什么正式的比赛。公司大会在西雅图闻名的棒球场Safeco Field举行,这是一个可容纳四万多人的大球场。阶梯座位正好为纸飞机提供了卓越的条件。
 
通常大会没开始,就有不少纸飞机跃跃欲试了。到公司高层开始讲话,纸飞机便已经是“狂轰乱炸”了。扔纸飞机并不是表示大家对讲话没兴趣,就算是Bill的demo,纸飞机也是没少光顾。原材料通常是大会快餐里的包装纸,报纸,宣传单等等,总之是利用一切可能材料。有一年,公司干脆发放印有纸飞机折法的白纸,以解大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难,可见公司管理部门的童心。
 
飞机的式样是形状各异;飞机的质量,确是良莠不齐。由于材料的限制,很多飞机刚升空就夭折了。后排的往前排飞,楼上的往楼下扔。夭折了总有人拣起来再飞。就这样一路传递上来。所以突然被后面飞来的飞机击中是大会的家常便饭,不时会听到这里那里人们的笑声。Safeco Field很大,要想从观众席一直飞到主席台,这对飞机的方向稳定性和滑翔能力要求很大。然而每年都有人做到,于是就会有人鼓掌。台上的高层有时也会开个笑话,表扬一下。有一种纸飞机形状特别,就是一个圈,都是总能飞得很远。可惜我从没拣到,否则要学学折法。
 
有时,看到一只纸飞机的升起,我看到却是微软员工的创造力和热情...

Friday, July 21, 2006

微软的故事:新员工的考验

刚进微软三个星期时,被同事拉去参加Windows部门两周一次的大会。去了才知道同事一路的坏笑是怎么回事。Windows部门有一项传统,每次大会新员工都要排队经历Brian Valentine(Windows的大老板)的问话。通常问话很简单,每人三个问题,你叫什么名字,你从哪来,你的工作是什么。但他时不时的总要挑几个人刁难一下。Brian块头大,是微软冰球队的守门员。他总是站在一个台子上,拿着麦克居高临下,嗓门又大,对没见过大世面的一些新员工来说是有点吓人。
 
到了那就被大家推上去了。轮到我了,问了头两个问题,他开始发挥。
“你进公司多久了?”
“三星期”
“三星期?”是狼发现猎物的神情,台下的人知道他要开始刁难人了,有人开始乐。“你上次大会为什么没来?”
“我...”我开始发慌。“我不知道有这个会。”
“谁是你的老板?他难道没告诉你有关这个会吗?”底下笑得更欢了。
我开始流汗。我不知该不该“出卖”我的老板。“说吧,他可是你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。”有人怂恿我。
“我老板是某某某。”我缴械投降了。
“叫你老板下个星期到这来排队。”台下大家乐得不行了。
“是。”我也不知是怎么溜下台的。
 
后来我还是没和我老板说这事。叫他和新员工一起排队问话?No way. 但这事后来一直被大家拿来做笑柄。他们不时问我,“你叫你老板去见Brian了吗?”咳。

Monday, June 5, 2006

记我的外公


外公去世了,听到这个消息,心情有些沉重。

我和外公并不很亲近,因为我从来没有和他一起生活过,只是每到过年过节或是暑假时和母亲回她娘家走走。即便如此,每次也难得见上外公几面,因为他是逍遥派,每天出去打麻将或是打理他的地麦,不常在家,只有外婆总在家里忙里忙外。所以我记忆中关于外公的故事并不多。

外公是一个说话不多的人,若是有话,则通常都是点到要处。加上我上学后就把家乡话给扔掉了,所以和外公基本无法沟通,只能叫他一声外公,剩下的由母亲来翻译。

外公外婆其实是母亲的养父母,血缘上没有关系。舅舅也是领养的,但是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,家里还有我的表弟和表姐。外公很疼爱表弟。记得有一次我和表弟一块捅蜜蜂窝,表弟被蜇了一下,屁股上肿了一块,疼得哇哇直叫。我记得少年科学画报上说到蜂蜜可以止蜂蜇之痛(后来才发现记错了,是减轻烧伤之痛),瞎折腾了一通,不管用。外公回来了,很心疼,用刀细心的把蜂刺给挖出来,很快就消肿了。

外公的工作是负责村里的水闸。河通江,涨潮退潮要相应的落闸起闸。有时下暴雨需要半夜起来应急。没电的时候需要手动把闸摇上去,可是个力气活,通常我舅舅会帮忙。后来外公年纪大了,可他还是要坚持干这个活。有一次摔了一跤,跌得不轻,歇了好几天才好,后来才渐渐不做了。除了水闸,外公还种地麦,就在村里的义序山上,秋天地麦干了做成扫把卖。其实卖不了几个子,大家不理解,可外公做的很勤快,三天两头的往山上跑。

我现存的外公的照片只有一张,是我给他拍的。那次他带我和母亲到江边玩,我给他们拍了好几张。我那竞赛奖的便宜相机的效果居然还不错。我挑了张外公的相片作为纪念,现在还在我的相簿里。母亲说外公年轻时是个美男子,我相信,那张相片就能看出来。这两年外公病了几次,人非常消瘦,去世前不久母亲替他最后一次拍了照,问我要不要。我说不要,因为我知道我看了会难过,我已经有他的一张照片了,就让它留在我的记忆中吧。

唯一的一次和外公出门是我去厦门考托福时。那次北京报满,我只好去厦门考。母亲想陪我,顺便想带外公出去见见世面,便把他带到厦门来了。厦门城市的环保真是不错,母亲特地交待外公不要随地吐痰和扔东西。在乡下谁讲究这个,可到了厦门外公还真就没犯过一次。他喜欢吃龙眼,口袋里装了不少,边走边啃,可是一个龙眼壳都没丢。我和母亲还纳闷呢,难道把壳吃进去了不成,核呢?只见走近一个垃圾箱,外公变魔术似的从兜里翻出那些碎屑,一块扔了进去。原来他每次拿新的龙眼时都把上一个的碎屑给换进了口袋。我们住在厦大,每天起床就发现外公不见了,原来他天刚亮就一个人跑上普陀山了,那时还没开始卖门票。后来母亲看他玩兴很足,身体硬朗,干脆就带他上北京了。结果在北京外公大病一场,还好母亲是学医的。其时外公已经很大年纪了,母亲说是最后一次带他出远门了。结果后来我出国从上海出关,母亲又把外公带到上海玩了一通。那可真的是最后一次了。外公在乡下住了一辈子,能到京城和大上海转了一圈,也是福分了。不知不爱说话的他是否在老人馆介绍了一番。

外公是一个很传统的人。他的母亲葬在老家义序的义序山上,老一辈人都葬在那里。外婆先他而去,也葬在那里。他很早就说,他也要埋在那里。外公本来身体一向很好,外婆去世后他一直不开心。他又是不爱沟通的人,心情苦闷,后来身体便渐渐走下坡路。外公去世了,葬在义序山,和他的家人在一起,和他的地麦在一起。他的外孙,将知道的关于他为数不多的故事写下来,在这信息时代放在博客上,作为对他的纪念,不知会不会有人读到这个平凡老人的一点生平,不知外公在九泉之下对此会不会有什么话要说。

Saturday, May 13, 2006

生活的发现

Image by Younggeun KIm from Pixabay
 

邻居是对年轻的印度小两口。一次聊起,让我们把院子植物的照片分享给他们看,并对我们的Bleeding Heart十分感兴趣,写email大加赞赏了番,询问那里可以买到。我便详实写了回信。
 
某日散步,看见他们家的先生在院子里干活,上前攀谈,并在他院子里转了圈。一眼看见他们家前门灌木下赫然鲜艳盛开着一株Bleeding Heart,开得比我家的还好。偶大奇。次日问他的夫人,"So you have a Bleeding Heart too. Why were you asking about mine?" 她有点尴尬的说“Really? We did not notice it. Where is it?”
 
生活中有很多美好的东西,譬如这一草一木,林间的鸟鸣,晴朗夜里的星空,清晨屋檐下挂着露珠的蜘蛛网,公园里相伴而行的老夫老妻,过路人的一个微笑,远处传来的琴声,跑完马拉松全程的最后一位选手...一切一切,就看你能不能发现,会不会留心。

Thursday, February 2, 2006

记清华的校园歌手们

 


今年的春晚上,看到了缪杰和卢庚戌的水木年华组合。没想到当年校园歌手竟然能走上中国最高级别的演出。缪杰的声音还是那么高亢,在春晚上并不比专业歌手逊色多少。

 

我进校时,卢庚戌刚走。人走了,一曲《蝴蝶花》却被一直传唱下去。(在OSU时还有人向我要了它的谱,不知现在已经流传到哪了?)当时学校里最出名的校园歌手是李健缪杰组合。李健很有才华,既能写曲嗓子又好。还记得他写的《四月》很有味道,有点日本歌曲的风格。缪杰的和声是天衣无缝,总是在后面恰如其分的衬托着,若有若无,他缥缈的假声和李健形成很好的互补,就象Simon and Garfunkel一样。听说他们在合唱团里,由于声音太突出了,常被指挥点名,要他们放低点声音。

 

他们的演出我听了好几次,最难忘的就是他们的告别演出了。两个人就可以撑起一整个晚上的演出,快赶上歌星了。他们的配曲也很精彩,善于应用民族乐器,比如笛子,甚至还有平时不怎么听到的葫芦丝。告别演出观众热烈异常,两人也非常投入,唱到最后两人的嗓子都不行了。最后他们飙了首Air Supply的Without You,硬是把高音顶上去了。那个晚上也有些客串的,印象很深的是附近一个酒吧的主人钟立风。他唱了三首歌,都是自己写的。《再见了,最爱的人》我放在音乐推荐里了。和校园歌手常见的细腻不同,他是嗓音浑厚,直抒胸臆。

 

李健缪杰毕业了,李健直接开始了他的签约歌手生涯。缪杰进公司,穿白领坐办公桌,没过多久还是回到了他的真正乐园--音乐。可惜他们没有再次携手,听说是音乐理念不同,缪杰加入了卢庚戌的水木年华组合。

 

说起清华校园歌手,不能不提的是当时的才女吴虹飞──文艺女青年,弹吉他写歌,现在是“幸福大街”乐队的主唱。那时候她的曲子就和一般校园民谣的多愁善感不同,很具战斗力,走的是摇滚的路子。喜欢她的人不少,恨她的人也不少。校园歌手出名的还有霍光,记得他的电吉他玩得很溜。有一次,好像是他,来了一曲Eric Clapton当年拿Grammy大奖的Change the World,蓝调风味十足,把在座的外国留学生都给镇住了。

 

要说起俺们自动化系,名人也不少。我们有四大天王:鲁博、周兴、高鹏、沙新(名字若有出入请留言)。听说他们在水房洗衣服喜欢引颈高歌──大家说“四大天王又开水房演唱会了”。有次演出,民歌联唱,高鹏唱完后面周兴上去了,一位同学眼尖,说那不是高鹏刚才穿的演出服吗?周兴个子比高鹏小,不太合身,所以给认出来了。那时演出服不够,上面下来的下面换上是常有的事。我们系还有个小提琴十级的女生叫文静。一次她拉春天奏鸣曲,一袭白裙,果然人如其名。后来受她男朋友影响,加入了摇滚乐队,好像叫黑铁乐队吧。这下演出仿佛变了个人似的,拉的是陈美的狂热沸腾的曲子,连夹在琴上的小麦克都震飞了。

 

最后再提提《蝴蝶花》吧。这首曲子我听了N个不同版本的演绎,包括后来水木年华CD上的两个。我觉得CD上的版本精心处理,多了点商业味,反而失去了原来卢庚戌一把吉他自弹自唱的纯朴亲切。数起来,印象最深的要算是男低音哈达和两个女生的演绎了,这么多年了,就象那久久不衰的低音一样,一直在我记忆里挥之不去...

Wednesday, January 18, 2006

我与吉他没有结束的故事

我在OSU弹唱《白桦林》

还和平日一样的上网,无意间一个名字跃入眼帘──杨雪霏...是她。记得这个名字,是因为她是我知道的第一个吉他名人,甚至在知道John Williams之前。十多年前的吉他之友杂志上,有她和她的师妹王雅梦的照片。当时12岁的王雅梦在东京国际吉他比赛上夺冠,顿时成为媒体的焦点。然而不知为什么,我却记住了杨雪霏这个名字。信手在MSN Search里敲入她的名字,一些近照便显示在屏幕上,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样子,只是少了稚嫩,代之的是成熟和大师风范。再看看自己,那个当年在阳台上拨弄《桑塔露琪亚》的毛头少年已经不在,不由想起自己和吉他那没有结束的故事来...

 

高三时几个哥们保送,大家闲得没事干,于是商量学乐器玩。zero以前学过小提琴,郑欣喜欢萨克斯。我当时看到央视的那套古典吉他节目,好像叫古典吉他十讲,就是杨雪霏的老师陈志主讲的。记得节目片头是把古典吉他和玫瑰,背景音乐是那首著名的《爱的罗曼史》,一下子就把我迷住了。正好有人送了我一把红棉老吉他,于是就自己拨弄开了。一开始学的是罗曼史,绿袖子什么的,很快,夏天就过去了。

 

刚进清华,俺过得很是潇洒,不怎么上自习,接着练吉他。能弹些《月光》,《小罗曼史》等稍稍入门点的曲子了,有时候安静的时候一个人弹琴,倾听和弦的转换,情绪的起伏,竟然也能将自己感动。大一音乐课,我不知天高地厚,自告奋勇上去给大家介绍吉他,还放了《阿斯图里亚斯的传奇》的片断。郑欣也和我一堂课,他来了段萨克斯演奏舒伯特的《小夜曲》。没想到这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,我们两个福州老乡倒是活跃的很。那时班门弄斧的事还多了,军训联欢,俺和室友来了段吉他小提琴二重奏。其实哪里能算二重奏,编排就是我们俩瞎整的。倒是我的吉他弹唱《没有想法》似乎还给同学留下了点印象。四年后,David毕业时在我留言簿上提起那首歌,让我感动了很久。


一天,学校来了个叫周伟的人,要开吉他讲座,地点在研究生楼七层,没有电梯。周伟?没听说过,去看看吧。到的时候周老师已经来了一阵了,在灯光昏暗的角落做最后的练习。心里暗暗点头──敬业。主持人介绍说周老师是中国第一位鲁特琴家(鲁特琴是吉他的前身,巴洛克时期很流行)。这时周老师才从角落现出身来,穿的是演出的燕尾服,和研究生楼活动室的破落稍稍有点不相称,不过这至少又一次显出其的敬业。那时他刚从欧洲学习回来,正处在巅峰状态,自然是把我们给敬仰坏了。弹的曲目并不艰深,挑的都是些优美的曲子,以激发我们学习的兴趣,像《回忆》和《传奇》,还穿插了些有趣的故事和笑话。之后俺二话不说的就报了他的吉他班了,学费很便宜,看得出他是真想推广吉他,而不是以营利为目的。第二堂课,周老师一身牛仔T-shirt风风火火的就来了,对比上次的燕尾服,大家都暗暗想笑。俺急功近利,不喜弹练习曲,吉他班是一个很好的练基本功的好机会。可惜入门班很快就结束了。周老师留了个地址,我至今还记得,太有特色了──北京倒座庙一号。倒座庙是一个胡同,在人大旁。后来我替同学买吉他,就找上门去了。没进大院,先问门房,毕恭毕敬:“请问周老师怎么找?”“谁?哦,那个姓周的,往前左转...” 得,到这成了姓周的了。按着指示七拐八弯,最后找到了地下室──中国第一位鲁特琴家的办公室,不容易啊。周老师亲自帮我挑了把吉他。

 

大学里在我的带动下,宿舍里掀起了吉他热。鼎盛时期我们宿舍共有七把吉他,人均一把还多一个。小帕是练小提琴的,学起吉他来自然是熟门熟路,虽然指法很不规范,也能来段《水边的阿狄丽娜》。澳胞做事严谨,扎实练习基本功,把《绿袖子》弹得一丝不苟。David走民谣和摇滚的路子,吉他扫得震天响。我有时来点校园民谣,更多还是古典吉他,开始弹《拉利亚的祭典》。

 

1996年春节回家,向zero演示了两首吉他曲。zero大感兴趣,就把吉他借走了。作为交换,借给我他的小提琴。这一换,zero的大学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zero不像我,有很多放不开的东西,比如学业、英语、出国。大学里他轰轰烈烈的练了把吉他,轰轰烈烈的写了些程序,这点我一直很佩服。第二年春节,他已经能弹很多曲子了,再后来,《回忆》和《传奇》都不在话下了。好像最难弹到《魔笛》了吧。他后来来北京时我还陪他去找了次周伟老师,还是那个倒座庙一号!

 

大二时清华首次开民谣吉他课,需要面试。那天艺术楼的走廊上排满了人,光线不亮。突然队头一间屋子的门开了,灯光顿时洒满了走廊,一个很亮的光头探了出来。不记得老师的名字了,只记得那光头,很前卫的样子。考试很简单,听音跟唱和清唱一首歌。结果公布,板上有名,可惜和一门课重了,只好忍痛割爱。渐渐的,功课就忙起来了。为了出国留学,是要做很多牺牲的。学业不能误,英语要跟上,我又开始做research,写论文。吉他开始渐渐的积起了灰。大三练练停停,大四大五,就基本不弹了。只有天气好的时候,大家都出去了,安静的宿舍只剩下我一个,我会轻轻拭去吉他的灰,弹上一首《爱的罗曼史》,虽然听了无数遍,还是能将自己感动...

 

虽然没时间练琴,听吉他音乐和音乐会,这我倒是没拉下。在北京我印象最深的音乐会就是吉他大师John Williams的来华演出了。50元在二层最后一排买了个位子,和小帕拿出望远镜目睹大师的风采。大师的Smallman吉他却能将琴声洪亮清晰的送至跟前。那天弹的是《阿兰胡埃斯协奏曲》,大师水准,不容分说。陈佐湟棒下国家交响乐团的烘托,也是热烈非常。


最后一次见到周伟老师,是我大五吧,他在三教旁的茶馆做吉他讲座,还是燕尾服,金边眼镜,和我听过的老笑话,台下的听众依旧聚精会神,时而大笑,而屋外的我却已很久没碰吉他了。

 

留美心愿终于实现,我没忘记在行李里夹上几本吉他谱。五年多的光阴已经过去,始终没有能把吉他真正拾起来。学乐器真的是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,每天没有一个小时时间不行。在OSU时卡拉OK比赛,弹唱了首《白桦林》。一次在乐器店看到把Takamine吉他,音色非常之好,弹起《月光》来特别有感觉,第一次感到月光在自己琴下的有了呼吸。我没有买,因为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
 

之所以说这是个没有结束的故事,是因为我始终没有放弃吉他。下一次我拾起它,我将不再放下。即便是我50岁的时候,孩子已经长大成人,我还是要拿出吉他来,在自己家里来上段《爱的罗曼史》,让岁月就这样在乐曲声中浮现...